几云蔽日

激情日日短,墙头寸寸高

【棋昱】春日事故


送给@层楼 感谢ls日常鼓励过于咕咕的我

乐队主唱龚×大学生蔡/别扭小孩和闷罐子/由一封情书引发的事故/炮友文学

全文9k一发完 有私设 不上升


——还是推荐个bgm:甜约翰-直到你带走我



“ 春 日 事 故 ”



01/匿名情书


蔡程昱的反应变慢了。


他开始记不清日期,外面分明下着雨还是忘了带伞,甚至连进教室都是踩着铃声的余韵。


他自我反思了一分钟,或许是因为前两天突然袭击的冷空气,也可能源于半夜窗外下坠的雨水噼啪作响吵得他辗转反侧,甚至是中午吃的奶油蛋糕过于甜腻导致他短暂地丧失了食欲。思来想去道不出个所以然,蔡程昱最后只好放弃般暂时将问题搁在一边,坐下来专心致志研读起刚刚室友替人转交给他的一封信。


这是他这个月收到的第一封情书。室友转交给他时,嘱托他一定要认认真真读,不然不好跟写情书的人交代。于是蔡程昱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,然后从下到上重读了一遍。


在这个年代这封信看上去太奇怪了。刻意放慢写的行书整整齐齐书写着爱意,还躺着零星无伤大雅但又显得好笑的病句,也没有署名乃至一个字透露来信人是谁。


蔡程昱读完,靠在椅背上盯着桌上那张白色A4纸发了一会儿呆,最后把它折好,塞回了信封。


身后的室友传来一声昂扬的“Victory”音效,蔡程昱感到自己肩膀被拍了拍,他回头看去。


“诶,怎么样?”室友问。


蔡程昱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室友问的是情书的事儿。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:


“字不错,但我有点——。”


“什么?”


“没什么。”蔡程昱抓抓头发,“怪怪的。”


这人似乎好久没有提笔写字了,可信的内容隐隐约约透露着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,又说不上来是真相亦或是错觉。


室友没继续搭话,回去峡谷一日游了。蔡程昱刚想问问他来信人,手机铃声率先响了起来。他只好暂时把信放在桌上,拿起手机接通。


“喂蔡蔡,干嘛呢?”

“没事就来酒吧玩玩,大家都在。”


闲着也是闲着,蔡程昱索性应了下来。挂了电话,想起还没问写情书的那个人是谁,他叫了室友一声名字,然而房间里安安静静。


他回头看去,才发现身后已空无一人。


估计是出门打球去了,蔡程昱想。但也不急,等他回来再问也来得及。


离开宿舍前,蔡程昱对着那封躺在桌上孤零零的情书发了会儿怵。随即他拿起信,走到了垃圾桶前。他捏着信的手指刚要泄力,却顿了一下。


他慢吞吞地展开信纸,注视着文末那句歌词,有点漫无边际地想道,她应该也听龚子棋吧。


他最后拿着信回到桌前,拉开抽屉,把这封打印的匿名情书塞了进去。



02/苹果汁


时候虽已入春,街边的树仍未抽芽,春风裹挟着往日的萧条。蔡程昱不禁抱臂,最后认命地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,恨不得把脑袋都包裹进温暖的棉絮中。


他随手招了辆出租,报了地名便低头打开微信。点进了那位朋友的对话框。


——今晚上哪个乐队?

——龚子棋,马上开始了。

——好。


蔡程昱放下手机,歪着头温声对前面道:“师傅麻烦快一点,谢谢。”


抵达酒吧时蔡程昱再次给朋友去了个电话,确定了位置之后他撩开门帘,目光很快锁定了那个惯例的小角落,信步走去。


“蔡蔡到得那么及时啊。”朋友见他落座,调侃道,“看龚子棋?”


“对啊。”蔡程昱笑笑,“赶上了吧?”


一语刚毕,便听见台上传来麦克风稍带刺耳的尖啸。蔡程昱侧头看去,只见台上一人正低着头架麦克风,身后是鼓手和贝斯手。


虽然灯光昏暗,但仅凭模模糊糊的轮廓蔡程昱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。倏忽间他听见酒吧另一头有人大呼了一声:“龚子棋——”


台上那人稍稍侧头靠近麦克风,声线一如既往地低沉:


“哈喽,又见面了。”


台下的人群开始欢呼。龚子棋语毕,低下头转动吉他琴轴,几个拐了弯的音过后,随着一声电吉他扫弦,拉开了今晚狂欢的序幕。


蔡程昱放下手机,与欢呼吹哨的人们一同鼓掌。龚子棋第一个音符出来,他就听出是新专辑的主打。他早已经在音乐软件下载了歌曲,但还是第一次听现场。


龚子棋挎着吉他笼罩在变幻的灯光之下,颈上的十字架项链闪闪发亮。地底似有无尽闪着光的尘埃向上跳跃,簇拥着站在中央的龚子棋。


蔡程昱抱着苹果汁咬着吸管,缩在角落默默注视着被灯光音乐和人群包围的龚子棋。他也时不时回头和朋友扯闲篇儿,但大部分时间,蔡程昱的目光都在龚子棋身上。


他发着光呢。蔡程昱吸了一口苹果汁,边漫不经心地想道。


蔡程昱很喜欢这支乐队,曲风新颖大胆,舞台表现力也十足。特别是主唱Russell,拽拽酷型大男孩,每次演出结束都有小姑娘排着队要合照。


可惜蔡程昱不是小姑娘,也不好意思和小姑娘抢,就只是习惯于坐在角落,听龚子棋发光的声音。


蔡程昱正听得出神,却见舞台上那个发着光的某人唱着唱着,突然调转了方向,眼神游移全场,似乎在寻找着什么。


最后,那个人的目光锁定了角落里黑色卫衣毫不显眼的蔡程昱。找到他后,龚子棋似乎歪起嘴角,对他若有若无轻轻笑了一下。


蔡程昱当下愣愣,还没到嘴边的果汁顺着吸管滑下。


直到那人移开目光,蔡程昱才小幅度弯了弯嘴角,也算回报了龚子棋一个小小的微笑。



03/饿了么


表演结束已是深夜。蔡程昱和朋友说了再见,独自站在酒吧门口,低着头看手机。


——在哪?

——门口。

——等我两分钟。


蔡程昱收起手机。城市深夜寒冷更甚,风也没一刻停息。他把手拢成碗状放到嘴边哈气,漏出的气息很快幻化成白雾卷进了空气中,最后消失不见。


整整十分钟,那人才姗姗来迟。蔡程昱有些气鼓鼓地看了他一眼,龚子棋只好讨好般地伸手扯扯他缩在袖管里的小拇指,蔡程昱象征性挣扎了一下,自然没能挣开,龚子棋索性把他整个右手包进手掌心。蔡程昱无奈,只好安安稳稳被龚子棋牵着。


蔡程昱边走,边看向龚子棋。他半张脸被口罩遮盖着,一双眼隐藏在黑卫衣帽的阴影下。要不是太过于熟悉他的身形,蔡程昱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在茫茫夜色中辨认出他。


龚子棋拉着蔡程昱慢悠悠踱在街头,隔街的车流满载光芒驶过他们身畔。


蔡程昱虽被牵着,没问出口,心头却浮出一丝丝疑惑——往往龚子棋见到蔡程昱就直奔酒店开房,完事后两人各自洗了澡走人,从没有像这样小情侣的浪漫项目。蔡程昱记得两人刚认识时,龚子棋还形容这是“浪费时间”。


龚子棋扭头,看到蔡程昱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,就叫了一声他名字。蔡程昱猛一抬头,一双圆眼瞪得更圆,薄唇微微张着,却没吐出半个字。


龚子棋问他:“你饿了吗?”


蔡程昱摸摸晃荡着苹果汁的肚子,摇摇头。


龚子棋“嗯”了一声,似乎还想说什么,但最后还是没了言语,只是闷头拉着蔡程昱压马路。


蔡程昱更觉龚子棋今晚莫名其妙,但也没说什么,更不可能谴责他“浪费时间”。他在龚子棋那边一向懒得有什么主见,习惯顺着龚子棋走。只要在他接受范围内,龚子棋要什么场所就什么场所,要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。


放在现在,也差不多。于是蔡程昱顺其自然乖乖被龚子棋牵着,穿过了大街小巷几家灯火。直到龚子棋又扭头,问他:


“现在你饿了吗?”


纵是蔡程昱再了解龚子棋,现下也想不通这人现在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。他于是犹豫了一下,从善如流地点点头。


龚子棋似乎松了一口气,然后有些小心翼翼问道:“那你想吃什么?”


蔡程昱慢吞吞道:“吃面吧。”


蔡程昱其实也不饿,就想吃点东西暖暖胃。他们于是又穿越了一条街,走进了一家小面馆。


蔡程昱坐在了龚子棋面前,仰着头看菜单。龚子棋这才今晚第一次拿出手机简单回了几个消息,回完之后他把手机扣在桌面上,状似百无聊赖地看着蔡程昱看菜单。


蔡程昱察觉到对面的目光,下意识视线下移向龚子棋看去,却又见龚子棋迅速晃开了目光,转而盯着桌面上某一个地方发呆。


莫名其妙。


蔡程昱叫了份中份牛肉面,回头问龚子棋吃不吃,龚子棋说不吃。


蔡程昱闻言皱皱眉。本以为是龚子棋自己饿了想吃点东西,结果现在看来又不是如此。


难道是想把自己喂胖,然后趁机和自己断关系?


蔡程昱被心里这个想法吓了一跳,又没来由地觉得好笑起来。


龚子棋抬眸看了他一眼,面无表情道:“你笑什么?”


蔡程昱闻言,看看龚子棋倒扣在桌上的手机,又看看盯着他的龚子棋,最后语气颇有些无奈道:


“不是我说,龚子棋,你今天怎么了?”


龚子棋又盯了他一阵,过了会儿他沉声道:“也没什么。就是——”


他顿了很长一会儿,最后仿佛下了很大决心,他缓缓接着上句问道:


“你……你今天没收到什么东西啊?”


“什么什么东西?”


“啊?”龚子棋好像有那么一丁点意外,但很快收敛了表情,“哦,没事。”


“噢——”蔡程昱看着龚子棋,忽然反应了过来,“你说情书?”


龚子棋呃了一声,没点头也没摇头,没肯定也没否认。


“那倒是收到了。”蔡程昱自顾自继续说道,他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,“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


龚子棋摇头,“没什么。”


话语间,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已经上桌。蔡程昱从桌旁拿了一双筷子,随后又问了一句:“你真的不吃?”


龚子棋只是看着他,道:“你吃吧。”


这是蔡程昱今年吃得最不安生的一顿夜宵。他总感觉对面的人能把他盯出一个洞。



04/地久天长


在去酒店的路上,坐在的士里,蔡程昱无意像龚子棋一般看窗外风景,他试探着小声唤了龚子棋名字:


“龚子棋?”


龚子棋没回头,只是嗯了一声。


“你……你今天不开心吗?”


龚子棋终是回头扫了蔡程昱一眼。然后,他叹了一口很长很长的气,伸手胡乱揉揉蔡程昱脑袋,道:


“你不懂。”


蔡程昱一边理了把被揉乱的头发,一边觉得好笑:“不是,怎么就我不懂了?”


“对啊,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不懂。”龚子棋道。


蔡程昱愣愣,颇有些无奈道:“那你告诉我不就好了么。”


龚子棋反而道:“我已经告诉你了。”


蔡程昱歪着头想了会儿,没思索出个所以然。

“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了?”


“……”龚子棋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道,“就今天早上。”


“今天早上?”蔡程昱认真回忆了片刻,无果。然后他看向龚子棋,控诉道,“你今天早上明明半个字都没跟我说过。”


“我说了。”龚子棋很快反驳,“说了一整张——”他随即顿了一下。


蔡程昱奇怪:“什么一整张?”


“……一整张废话。你满意了吧。”


蔡程昱没再回答,决心放弃和龚子棋再进行无谓的争论,重新窝回车座另一边玩手机。他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,却又说不上来。于是他把微信短信外加QQ龚子棋的私聊界面都调出来检查了一遍,空空荡荡,一无所获。


正当蔡程昱叹了一小声气退出QQ时,来电界面突然跳了出来。没等铃声开始响,蔡程昱就手快接起放在了耳边。


是室友。蔡程昱想他应该刚打完球回来。


——“蔡蔡你晚上回来吗?”

——“不回了,我住外面。”


“哦——”那边单单应了一声。蔡程昱刚打算挂电话,对面忽的又出了声儿:


“呃……和那个什么,龚子棋?”


蔡程昱看了眼一旁的龚子棋,随后低声应道:“嗯。”


“哇塞,这兄弟速度可以啊。”室友声音里忽然带了点兴奋,“我把我最美的祝福送给你们好了。”


“那我谢谢——”蔡程昱下意识回答。随即他反应过来,“哎不是你祝福什么啊???”


“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地久天长啊!”


“?你倒是把话说清——”蔡程昱最后一个字还没发音,听筒边只剩嘟嘟的挂电声。


他怔愣了一下,无奈关了手机。几秒后蔡程昱意识到龚子棋在一旁听见这话指不定引起什么误会,又只好闷着声对身旁道:


“不好意思啊……我回头跟他解释。”


龚子棋闻言没回答,转头直直对上了蔡程昱视线。


他眼底深处搅着一池墨色,看不出什么情绪,但绝对不是表示谅解的体贴。


随后,龚子棋像没几分好气道:


“有什么好解释的,我们还不能被祝福啦?”


“啊——?”


蔡程昱愣愣,不禁哑然失笑,“我们有什么好祝福的啊?”


龚子棋似乎更有些不耐烦。


“炮友友谊地久天长,不行么?”


“行,行。”蔡程昱这下真笑了,“地久天长,地久天长。”


05/反常


进房以后蔡程昱打算直接去洗澡,刚拎着毛巾赤脚走向浴室,被人扣住了手腕。


蔡程昱莫名其妙回身看着坐在床上的龚子棋:“怎么了?”


龚子棋垂着头,看不清脸上表情。随后他握着蔡程昱手腕的手猛一发力,一把把他整个人扯到了他怀里,蔡程昱一个站得不稳,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跌坐到了龚子棋腿上。


蔡程昱只好把胳膊勾上了龚子棋脖颈以维持平衡,那条十字架项链硌得他有点发疼。他心里像塞了几团五颜六色的棉絮,大脑已经忘记思考今天为何如此反常。事实上,他只能红着脸,默不作声,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龚子棋。


“蔡程昱。”龚子棋叫他名字。


蔡程昱试图回神,有些艰难应道:“我还要洗澡……你干嘛啊。”


龚子棋没回答,他靠近蔡程昱,有如蜻蜓点水碰了碰他唇角,擦过了一瓣温热。


蔡程昱舔舔唇,低头迎接龚子棋准备再次吻上来。但对方却反常地握住他的肩,与他拉开距离,一边拍拍他,以一种淡漠的语气让他去洗澡。


蔡程昱愣愣,眼前龚子棋冷静的形象并晚上反常的种种在脑海里闪回,疑惑中并生焦虑茫然,心头一股无名火起。


眼下他懒得管理情绪,一把抓住龚子棋衣领带着点儿狠劲俯身吻了下去,毫不留情地撬开对方的牙关,舌尖刚探进去,龚子棋便更狠地反咬了回来,唇齿交缠水深火热处,蔡程昱手不自觉自下而上探进龚子棋卫衣,却因为被人抓住了手而没能成行,蔡程昱挣了挣,没能挣开。


他动作顿了一下,快而轻易地撤出了龚子棋的领地,把龚子棋抓着自己的手指一一掰开,脸上勉强挂上了一种还算温和的表情,并尽量像个合格的情人柔声问道:


“你今天……不想做?”


龚子棋摇摇头,低声否认道:“不是。”


“那为什么?”蔡程昱颇为糟心地抓抓头发,“你到底怎么了啊,龚子棋。”


龚子棋垂着头敛着眸,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生气。


过了一会儿,他突然坦白道:


“我失恋了。”


蔡程昱愣愣。他眨巴眨巴眼睛,皱皱眉,张张嘴,却拿不出什么话来回应他。


龚子棋皱着眉头道:“不知道……不知道他是在装傻还是真不懂我意思,但他不喜欢我。”


“对不起。”龚子棋抬头,认认真真看着蔡程昱,简短、无厘头、又颇为真诚地道歉。尽管蔡程昱不知道他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。


他搜肠刮肚地想找些安慰的话,但最后他发现他没什么立场来安慰他。


他在作为什么人来安慰龚子棋呢,失恋的龚子棋。


炮友,朋友,还是床上的陌生人。


他对于龚子棋来说并不算什么,所以做不了什么。蔡程昱只好默不作声地坐在床上看着龚子棋,按下那股又想抱他亲他又想掐断他脖子的冲动。


他想,龚子棋怎么那么过分,失恋了还牵我手。

他想,龚子棋真不是人,有喜欢的人了还找我上床。

他想,龚子棋就是个王八蛋,不要脸,呸。


蔡程昱寻思现在自己表情肯定比龚子棋还难看,便转过身去不再面对他。最近他变得异常敏感易怒,尤其是面对龚子棋,擅长把他心头火撩拨得漫山遍野,无论欲火,还是怒火。


蔡程昱不发一言地下床,穿上了运动鞋,一步步踱向房间门口。他按下门把手,再没有朝房里回头看,侧身走了出去。


06/那人走后怎样


在回去的路上,他把龚子棋的联系方式删得一干二净。到了宿舍门口他才想起已经过了宵禁时间,他打了个电话给朋友,朋友说来接他。蔡程昱就蹲在路边等。


怪今年春天来的太早,冬日的寒风还来不及离开,蔡程昱却顺从节气换上了薄外套。牙关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,蔡程昱于是更缩紧身子,小声抱怨了一句今年春天怎么这么冷啊。他打开手机,翻着微信消息列表,99+的小红点他还没来得及消,几个人的信息还没回,可是他没来由地觉得空旷。


只不过少了一个联系人。


他收起手机,对着夜空哈了一口气,并没有想象中的白雾,他有点失望。


别看龚子棋舞台上那光芒四射拽得要死那样,实则私下里,尤其是对于感情,带着点儿类似小孩儿的别扭。从认识龚子棋到上床,他似乎一直在回避感情交流,反而在欲望方面显得直白。


原本以为他就是这样,在恰当的时候情深意切,在不恰当的时候保持冷静。现在发现这货也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,只不过面前的人不一样,表现也不一样。


蔡程昱强迫自己停止去想这些闹心事,至少还是有能让人开心点的事儿。他安慰自己。


比如说傍晚的时候收到了一封不知道是谁的情书。


虽然是怪怪的,还显得有点儿傻,甚至连个名字都忘了留。相比往日收到的漫篇文采飞扬的情书,逊色得不知道哪里去。但蔡程昱回忆起来,倒反而觉得笨拙慌乱里透着认真与真诚,也不能说不可爱。


如果没有在最后引用龚子棋的歌词就好了。他又愤愤腹诽。


不知道过了多久,车灯光刺破了昏暗的大街,越来越缓直到停在了蔡程昱跟前。他慢吞吞抬头,看见朋友招手让他上来。


说实话,刚刚抬头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瞬间幻想过车上的人会是龚子棋的。蔡程昱边坐到副驾驶上边想道。


不过——他小小叹了口气,思及这不过也只能说是种积极的预测,唯一的好处是能换取一秒的期待。人总这样,在幻想美好这方面都太过自信,长此以往连失望也沦为稀松平常。


所以,就算他等了一晚上也没有收到来自龚子棋的任何来电和好友申请,也最多只是叹口气,靠吃早餐来排解些许郁闷心情。或许顺其自然地学会接受随便哪一个未来,也是种生活方式,只不过丧失了些斗志和机会,而这些东西早就满大街都是了。



07/双向失恋


回到宿舍已是中午,室友正叼着一根百力滋翘着腿乐滋滋地打游戏,听到蔡程昱脚步不忘从百忙之中抽出空回头调侃道:“呦,乐不思蜀了嘛?”


“乐什么乐,没死不错了。”蔡程昱用力彭一声关上了半开的宿舍门,边没好气回道。


“哇靠,他那么强?”室友由衷赞叹道,“没看出来啊。”


蔡程昱无语,只好回头解释道:“……你是不是有病,我和他昨晚上没干什么,双双失恋。”


室友一愣,放下手边刚打完的游戏忙问:“双双失恋?什么叫你俩双双失恋?他咋了你了?”


蔡程昱一语带过:“没咋了我了。”他坐到椅上,整个人像没力气似的趴在了桌上,随后低低补充道,“是他自己的事,和我没关系。”


“不是,你话说清楚啊?”室友跨坐到蔡程昱身旁关切道,“昨天不还好好的吗?”


“不好说。”蔡程昱叹了一口气,“靠,昨晚上你祝福个屁啊,现在连个炮友友谊都没得地久天长了。”


“我哪知道你俩那么快分手啊?”室友道,“他甩你还你甩他?”


“好像是我。”蔡程昱闷闷道,“而且我们又没在一起,这不叫分手吧。”


蔡程昱说完等了好久,也没等到身旁人回应。他把埋在臂弯里的脑袋勉强抬出来看了一眼身旁,正正好撞上室友反应过来,一脸卧槽:“我去,你们他妈没在一起??”


蔡程昱莫名其妙:“什么时候在一起了?”


“不是昨晚上吗?”室友急了,“炮友转正啊!”


“拉倒吧,你做什么梦。”蔡程昱不理室友原地跳脚,把昏昏沉沉的脑袋重新埋进臂弯,继续扮演一只鸵鸟。


“诶诶诶你起来!”室友重重拍他肩膀,“昨天不是刚给你递了情书吗?”


蔡程昱不知道:“……什么情书?”


“就是龚子棋给你写的情书啊!”


龚……子棋?


什么东西。


蔡程昱犹疑了一下:“……你说的是哪个龚子棋?”


“什么哪来的龚子棋,你还认识两个龚子棋?”


“……”蔡程昱咂咂嘴,皱皱眉,沉思了片刻,最后下了结论,“你他妈又蒙我,我就知道。”


“我靠,真的啊!我以为你看出来是他写的了,你怎么傻不愣登的啊?”


蔡程昱眨眨眼,一脸困惑:“他又没留名字,我哪知道是谁啊。”


“而且不可能是龚子棋,昨晚上他说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。”蔡程昱认认真真补充道,“如果——我是说如果他喜欢的人是我的话,就不应该说这种话啊。因为我喜欢他。”


室友闻言一滞,随后大力拍桌站起来痛心疾首:“你傻不傻?!你不告诉人家你喜欢他,他哪知道?”


“……他看不出来么?”蔡程昱皱眉,“我以为我已经很明显了。”


“算了,我从头到尾跟你说。”室友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,坐了下来,“今天早上,我去便利店买汤达人。”


08/正牌炮友


今天早上,我去便利店买汤达人。我毕竟还是个凡人,生活最远大的目标是汤达人和汤达人拌面plus版。


关于蔡程昱自从入学以来,情书就如自来水从不间断这件事,我对此嗤之以鼻,并时不时呛他:“你想想看自来水是什么,光无味就够平凡了,自来水还无色!”


然而这次不像往常,往往都是一个妹子拉着很多妹子堵人拜托他帮忙转交情书——一个男人,自从他进来便靠在便利店门口,盯得我浑身发毛,几次脑内战略部署了被侵犯的准备,直到付款时才猛然想通原来是蔡程昱最近不小心拓展了同性业务,脚下才轻松了不少。


我提溜着一袋子汤达人,刚刚好站到那个男人面前,头顶响起一声欢愉的“欢迎光临”,同时男人操着低沉嗓音开口道:


“蔡程昱室友?”


果然是高手,一开口就不平凡。


在我点点头以后,他似乎还是犹豫了一下,最后把手里的信封递到我面前:“请你帮忙转交一下,谢谢。”


我习惯性收下了,刚想走人,又听见对面忽地问道:


“诶,是不是写情书才能追到蔡程昱啊?”


我愣愣,然后摆手澄清道:“不是,送情书给蔡程昱属于……这属于地方风俗习惯。”


他怔了一下,然后好笑地摇摇头,道:“好吧,没什么事了,你去吧。”


我脚步还没抬,忽而福至心灵,想到蔡程昱上个月跟我提及过他的一夜情男一号。


叫什么来着,好像姓龚……子棋?


在我认出面前人并叫出声后,龚子棋面无表情地点头,状似不经意问:


“他提到过我?”


“对啊。”我严肃道。


“龚子棋,蔡程昱正牌炮友。”


09/你不告诉人家人家怎么知道你喜欢他啊?


“我靠,我没和你说他是我正牌炮友啊!”


“难不成你还有冒牌炮友??”室友装作惊异,“拉出来给大伙儿见识见识。”


“你就贫吧。”蔡程昱无奈,“我确实只有他一个,但谁知道他有多少。”


他低低叹一口气,然后问:“那他什么反应啊?”


“我忘了,好像又笑了一下?”室友歪着头,“说实话,我觉得他笑的时候像大型犬。”


“确实有点哈。”蔡程昱道,“是不是很可爱。”


“那倒没看出来。”室友道,“当时他堵在店门口的时候那凶神恶煞,我差点以为我马上离开美好人间。”他咂咂嘴,一脸惹:“你那叫情人眼里出西施。”


蔡程昱不说话了。随后他站起身来,捞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,转身便朝门口走去。


“哎你突然干嘛去啊?”


“能干嘛?”蔡程昱头也没回,“去告诉他啊。”



10/拥抱暂且没有意义


蔡程昱站在车来车往的大街边,低头把那个被删了联系人的一连串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拨了回去,随后按下去电的按钮。


嘟了一分钟,没人接。


蔡程昱不死心,又去了一个。这下倒是没多久就接起来了,对面听筒四周很安静,只有那个人清浅的呼吸,过了几秒,蔡程昱才喂了一声。


“龚子棋?”


“我在。”


蔡程昱听到这句,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。他最终选择了一个比较稳妥的问法:“你在哪?”


“在家。”龚子棋回答,蔡程昱本来以为他还有下文,比如问他你要干嘛或者你昨晚上怎么走了什么的,但龚子棋没有。


蔡程昱有那么一点伤心,不知道龚子棋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的,说不定根本没睡,他竟然就把这么伤心难过的龚子棋丢在酒店里跑了,他在心里狠狠骂自己,蔡程昱负心汉。


大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,蔡程昱道:


“我现在去找你。”


他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:“你别跑啊。”


对面说好,蔡程昱挂断电话。他叫了的士,又不太安心地想着是不是室友骗他什么的,一路胡思乱想到了龚子棋家门口,站在门前一边想敲门一边犹豫着。


最后发现了一直没注意到的门铃,轻轻按了下去,叮咚一声也能把蔡程昱心紧得抢拍跳两下。


似乎有拖鞋踢踏的声音,门把手下摇,昨夜还觉得遥不可及的人现在就站在他跟前。


蔡程昱嘴唇嚅动着,还是没想好如何开口。他平视着龚子棋,两个人都没言语。


最后,他走进一步,一把抱住了龚子棋,完成了昨晚想做不敢做的事。


拥抱代表什么呢。他把脑袋埋在他温热的颈侧边想。


进入是发泄欲望,接吻等于爱情,牵手代表友谊地久天长。


拥抱代表什么呢。


11/不知道


龚子棋没有用手回抱他,也没有推开。


最后还是蔡程昱自己松开,看着他道:“你黑眼圈好重。”


龚子棋愣站了一会儿,才帮他拿拖鞋,一边道:“最近没睡好。”


蔡程昱走进玄关,也不是第一次来龚子棋家,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温馨,他回身看着龚子棋。


早就不想等了,但话到嘴边又被堵住。


他现在才明白写情书是多么适宜的表白方法,当面说不出口,发信息没诚意,落实到纸上就好了,写着不害臊,还显得特浪漫真诚。


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,左看看右看看。龚子棋问他想喝点什么,蔡程昱回答想喝可乐。


没过几秒,蔡程昱又道:“算了,你别拿了。”


龚子棋刚要走向冰箱的脚步顿了顿,看向蔡程昱。


蔡程昱小声叹了口气,试图进入主题:“该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。”


龚子棋没回答,也没什么表情。


蔡程昱咬咬牙,艰涩继续道:“昨天那封情书——”


“我写的。”


蔡程昱没想到龚子棋那么快接茬,他愣了一下,不太好意思地摸摸鼻子,想说点什么,却被那人出声拦住了。


“其实你不用特地跑来安慰我,我没事。”


“我又不会怪你,我只是以为我最后写上歌词你就能看出来——是我。”


“我不是——”蔡程昱急忙辩解道。


“不要太在意别人的感受了,蔡程昱。”龚子棋轻轻道。“还是每个人跟你告白你都要跑到别人家里安慰一番?”


这话里带刺啊。蔡程昱想。


一瞬间无数的脏话几乎都要喷涌而出,蔡程昱咽了口水,顺带把它们也咽了下去。他站起身来。


龚子棋似乎做好了送他出门的准备,退后给他让了一步,不想蔡程昱已然快步走向他。他还没反应过来,蔡程昱便扣住他下巴仰头吻了过去,潮湿温热的触感,紊乱的呼吸,毫无章法可言的亲吻。


分开那么一瞬间,龚子棋喘着气:


“你什么意思?”


“不是炮友转正吗?”


龚子棋盯着他的眼神似有一瞬恍惚,随后他恶狠狠说了什么,便又一次按住他脑袋吻了回去。


“靠,你不早说。”



12/春日事故


如果进入是发泄欲望,接吻等于爱情,牵手代表友谊地久天长,那么拥抱代表什么呢。


是情书吗?


不是。蔡程昱摇摇头。


那……是春天吗?


蔡程昱歪着脑袋思考了一阵,道,也不算吧。


那拥抱代表什么呢?


蔡程昱垂着头抿抿唇,最后笑着回答道。


“要不你去问问我男朋友龚子棋吧——

“他肯定知道。”


——某一个春日,身伴历历可数的昨天,也许还有夜晚、充斥亲昵的夜晚。它们走来,笑着走来,欢呼又叫嚷道:有你,便是有你。


有人一高兴,转而伏案写了一封情书,放到不知道谁的谁的门前,满心欢喜地盼他盛开来,趁春日不注意时,抬头亲吻他。







//春日事故 END.




算了算了不叨逼叨了。

看完评个论吧,快乐你我他。[蔡蔡卖萌]



评论(34)
热度(420)
  1. 共2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几云蔽日 | Powered by LOFTER